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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瑜伽品牌梵音爆雷后续:门店无人“接盘”创始人自称还在努力
自2月26日梵音瑜伽创始人、校长饶秋昱(对外常用名为饶秋玉)官宣全国82家门店停业整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三个星期。
“大家没有用完的课程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正常维权,虽然不确定能否追回,但我们努力了”,3月7日,梵音瑜伽崇文门门店会籍顾问表示之后不会再做更多的回复了。
近日,北京体育局回应梵音瑜伽多门店关闭称,“正与公安、市场监管等联合调查。”
随着时间线不断拉长,有些维权群已经开始偃旗息鼓,但饶秋昱在抖音的更新却一直没停过,梵音瑜伽的微信公众平台和线上课程的售卖也在继续。
梵音瑜伽成立于2002年,目前在北上广深等城市开设了82家瑜伽场馆,累计服务会员规模超过50万名。
根据梵音瑜伽的官网,瑜伽场馆在北京、上海、深圳最为集中,分别为21家、17家和15家。梵音瑜伽的场馆也主要分布于各大CBD和核心商圈,客群主要面向收入水平较高的白领,定位中高端。
饶秋昱作为中国第一批瑜伽练习者,是美国瑜伽联盟在册资深教练,也是被阿努萨拉瑜伽授权的中国大陆教练第一人,在瑜伽行业有着较大的影响力。
梵音瑜伽作为国内瑜伽的头部品牌有着较强的议价权。希希透露,“梵音瑜伽的私教课500块一节,50节课起售,一个set(套餐)的售价大概在2万2左右,单节的价格会稍微优惠一些,我一共充了两次,现在卡里还有35节剩余价值在1万7到1万8之间”。而大班年卡的价格也不低,虾虾称梵音瑜伽的大班年卡价格在1万5左右,老会员可以打9折,如果想去小班课还要额外单节付200元。
羊羊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她加入的北京维权群人数现在已经超过了440人,群里消费者的损失大多集中在2-3万元之间;来自上海的希希称目前维权群里面损失在2万的只是一个平均数,“因为有人充了七八万,甚至十几万的都有”;露露向时代周报记者透露目前深圳大部分门店已经建立了维权群,其中有消费者个人充值的损失高达11万。
梵音瑜伽曾是中国瑜伽行业的头部品牌,是国内诸多瑜伽馆眼中的标杆,是国内诸多瑜伽教练进修的学校。梵音瑜伽在饶秋昱的老家湖北设立了精修中心,北京校区、深圳校区、上海校区每月循环开设常规瑜伽教练培训,迄今参加梵音瑜伽教培的人也超过了6万名。有业内人士表示,身边至少有60%的瑜伽教练与梵音瑜伽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梵音瑜伽正是这样建立起其在中国瑜伽市场的影响力,得到消费者们的信任。甚至发生了爆雷事件后,饶秋昱在社交媒体上仍旧有很多拥趸。
虾虾称梵音瑜伽的教学水平是让她毫不犹豫续卡的原因,“很少有瑜伽机构有现代流、阿汤瑜伽这种强度的瑜伽,梵音瑜伽的课程分得比较细,老师上课的水平也比较好”,尽管并没有做瑜伽教练的计划,虾虾为了提升自己的训练水平还是斥资1万2参加了梵音的教培课程。
希希则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在梵音充值就是)因为觉得品牌比较有实力,大牌子应该不会倒闭”。但全国门店全部停业整顿还是发生了,希希看到闭店消息就跑到瑞虹门店维权,反而遭到了门店人员的暴力对待。
有梵音会员发现客服纷纷把ID改成了现在唯一还在运营的梵音瑜伽教培部,但消费者们发给客服们维权的消息就像是水滴进了水里,再也收不到反馈,而梵音的教培部可以开到哪一天,消费者也无从知晓。
2月28日,消费者们也发现梵音瑜伽小程序已经在清除相关的会员数据。尽管消费者们通过12345、315等平台进行投诉,但目前也只有在真正爆雷前通过律师途径的消费者追回了部分损失。
2019年以来,梵音瑜伽一直在积极地扩张,特别是在三年疫情期间,梵音瑜伽反而开设了十多家场馆。
根据天眼查数据,武汉、昆明、西安、重庆的梵音健康管理公司都成立在2020年,温州则成立于2021年。曾有梵音瑜伽的相关人士表示,“新开单店能给梵音瑜伽带来超过2000万的现金”,在预售之后,单馆的营收也能维持在50-100万元不等,梵音瑜伽的年营收可以达到5亿。
通常来说,瑜伽馆属于重资产型投资,可能会给公司的资金链带来挑战。但有知情人士透露,尽管梵音瑜伽一直号称是以直营的方式运营,但梵音瑜伽现在爆雷与开店投入的关联并不大,饶秋昱近年来所开门店的资金来源大多是投资人注资。
在2022年12月,梵音瑜伽在其微信公众平台发文介绍了其合作加盟计划:开放新瑜伽馆加盟和现有瑜伽馆合作(包括素食茶空间)。梵音瑜伽称这个投资方案原本是针对对梵音有特殊贡献的员工,此后也对认可和支持梵音瑜伽的学员开放,并称除了按投资金额储蓄购股,也有教培和名师培训和湖北精修中心免费食宿的厚礼赠送。
但实际上,早在2020年西安门店开业前,饶秋昱就通过社群寻找投资人,声称(投资)计划为10-50万,也是仅面向梵音瑜伽的会员,不过当时还未公开寻找投资人,仅在小范围的社群发布了相关内容。
2020年3月,饶秋昱及梵音瑜伽工作人员在寻找西安门店投资人 资料来源:受访者提供
丫丫向时代周报记者透露,当时梵音瑜伽的投资准入门槛是二十万,每个人的投资金额都不一样,每家店店总投资金额预计有几百万。在合同中,梵音瑜伽承诺预售扎帐结束后会返还50%的投资,营业一年后可选择继续合作或者退出。
梵音瑜伽投资部负责人曾向丫丫表示,投资20万的线万净利润的保守计算,每年能拿到3.6万的分红。
目前,丫丫虽然收到了预售扎帐结束后承诺返还的钱,但也是在她一再催促下、拖延了很久才拿到的,而梵音瑜伽正好在合同两年期满前“全国关店”,不仅没拿到分红,但本金都有损失。
“在招募投资人的时候拉了一个群说明了一下情况,后来群就解散了,只有负责投资的人单独联系”,她补充道,“之前负责投资的人说是有二十几个投资人,但我觉得现实肯定不止这个数字,梵音瑜伽后面还在疯狂扩张”。
她也透露有很多投资人一分钱都没有拿回来,梵音瑜伽投资部门的负责人后来承诺会给到投资人1%的利息,但是之后又称给投资人的固定占比超出了当时的投资金额,缩小了所占的比例,“就是不断地侵犯投资人的利益”,丫丫说。
丫丫在维权途中发现梵音瑜伽给各投资人的合同也不尽相同,在她的合同中最多是不给分红,比她更早些签的合同还提及了“本金可能会损失”的事情。此外,虽然早前声称投资准入门槛是二十万,但她加入投资人维权群后发现有的人的损失是十万,“到后面可能是见了钱就行了吧”。
值得注意的是,投资的收款账户也是饶秋昱的私人账户。泰和泰(深圳)律师事务所的杨睿律师表示,在合同中明确指定个人账户代收公司应收款项原则上问题不大,并不直接影响合同的真实性与合法性,但此种操作暗含该公司可能存在其他潜在问题,例如股东与公司财产混同、涉税行为不规范等。
开店用投资人的钱,店里的营收也没回到投资人的手中,梵音瑜伽的1000多名员工也已经欠薪半年以上,那么梵音瑜伽的钱都哪去了?这或许与饶秋昱近年来扩张梵音瑜伽的业务范围有关。
根据天眼查的数据,截至3月1日饶秋昱共绑定了49家公司,担任28家公司的法人、21家公司的股东、24家公司的高管,公司业务包含着瑜伽装备、素食餐厅、化妆品到医美,甚至旅游开发、企业咨询、品牌管理的生意都有涉及,其中不少公司正是成立于2019年后。
据相关人士透露梵音瑜伽其他生意的运营状况并不乐观,其中的素食餐厅就是亏损最为严重的。
希希一开始发觉梵音瑜伽可能有些不对劲就是源于瑜伽馆旁边的素食馆突然关门了。根据窄门餐眼的数据,2019年,梵音瑜伽第一家素食馆在上海889商场开业,之后先后到成都、深圳、北京共开出了7家餐厅,目前也都全部处于关闭的状态。
此前有梵音瑜伽的高管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表示,公司的资金似乎早就出了问题,全员都在寄希望于3月份行业旺季回流资金、拿到融资,但融资失败以及负面消息的发酵加速了梵音瑜伽的危机。
正在梵音瑜伽爆雷的一周前,北京的小李通过闲鱼花了8000块从其他会员卡中购入了18节普拉提私教课程,购入课程后她通过崇文门门店顾问办理了线日东直门门店的私教课程,“本来打算上课的时候去补合同,但却发现门店已经关了”。
“梵音瑜伽的顾问我联系过三个,在事发前一周还在疯狂推销课程”,小李向时代周报的记者表示,“我是周日被他们通知关店的,当时还以为这种大型的连锁品牌只是某些门店出了问题,没想到是全国关店了”。
小李之后在小红书上看到分享称,在全国关店前某些会员就已经听到风声了,当时的退款策略是卡内余额的20%,顾问则会建议将卡内的余额转让给新会员,“我就是那个接盘侠”。
有业内人士表示梵音瑜伽在闭店之前还在让会员充值、续费虽然有明显的道德瑕疵,但这种情况在以预付制的模式为主的健身行业里十分常见。
国内的预付制模式企业通常以预售款作为现金流支撑当下的业务,一旦预售款受阻,当下的经营就会遇到困难,又会反过来影响获取预收款,让雪球越滚越大。资深媒体人杨波分析称,“从某种程度上说,国内市场中的预付制无异于饮鸩止渴,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资金链断裂是一个大概率事件。”
同时,这种预付制也会加大消费者追讨损失、维权的难度。国内头部健身房威尔仕、一兆韦德等机构“退款难”等负面消息也层出不穷,早往前追溯还有蛋壳、华尔街英语……
事实上,健身房、理发店以及培训班之类的预付消费早就已经被监管部门提上了整改议程。
2019年,上海市就发布了《上海市单用途预付消费卡管理实施办法》面向上海市行政区内的企业、个体工商户等主体,采取专用存款账户管理预售资金。《办法》提出,一般风险警示标准为20万元,预收资金超过警示标准,经营者应当将全部预收资金余额的40%采取专用账户管理。
2022年6月1日,北京市市场监督局会同市商务局、市教委、市人力资源社会保障局、市体育局等有关行业主管部门起草的《北京市单用途预付卡管理条例》开始施行。《条例》规定:7日内“未开卡”可全额退款;商家不履约一次性退余额;“预付费资金”将有存管银行;“不退款”“不补办”等条款无效;各行业预付卡有了监管部门;经营者的处罚信息要向社会公布。
杨睿律师表示,就梵音瑜伽目前的情形而言,很有可能出现的情况是即使投资人提起诉讼获得了支持,后续也难以足额执行。
露露向时代周报记者透露她曾在2月28日到深圳桂园派出所报警,并加了负责警官在内的维权群,但迄今仍旧进程缓慢。
在事发后梵音瑜伽的顾问向小李表示目前门店均在联系转让,不能退款也不能上课,最好的结果就是有人接手。饶秋昱同样向投资人表示,除了将门店转让出去没有其他的可能性,但同时也称“门店转让出去的难度很大”。
饶秋昱表示门店除了转让没有其他可能性,但门店转让难度很大 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3月1日,梵音瑜伽在官方微信公众号上发布了转让梵音瑜伽旺馆的消息,时代周报记者随即以投资人的身份询问相关事项,3月7日,相关人员回复时代周报记者称门店承接人不需要支付费用给梵音瑜伽,但需要承接会馆的欠租、欠薪和会员的未耗卡。
现在唯一有人承接的门店是梵音瑜伽位于武汉的两家门店,不过也是之前梵音瑜伽的投资负责人在2023年年初接手的。3月2日,时代周报记者以会员的身份致电梵音瑜伽南湖店,门店工作人员称该瑜伽会所已改名为合和瑜伽,目前还在正常营业中,门店会员仍旧可以通过梵音瑜伽的小程序约课。
梵音瑜伽崇文门门店会籍顾问透露自爆雷以来,门店店长一直在与意向投资人洽谈,而投资人经过风险评估后都一一回绝了。
3月15日,希希和虾虾都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最近好像很多人都没在维权了,估计这个事情就会不了了之了。
而对于像丫丫一样损失更大的投资人维权的难度则会更大一些,丫丫称一旦向饶秋昱询问门店及赔付的相关事项,她的回复就是说在努力,“也不知道在怎么努力,我看她还依然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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